前四句总写大明湖春景,宛如红尘外的阆苑仙境。“红尘外,人从天上,载得春来”,春天的大明湖美得让人产生错觉,恍惚中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,让人有方外出尘之想。这四句写出了自然之美给人错愕感,具有强烈的震撼力,可谓起笔不凡。接下来从“烟水间”到“城郭楼台”,是正面描写大明湖的美景。“烟水间,乾坤大”写大明湖烟水迷离,水天一色,给人一种苍茫无涯的感觉。极目远望,四面云山环绕,无遮无碍。这是在写大明湖视野开阔。“影摇动城郭楼台”,这是在写大明湖湖水清波荡漾,四周城郭楼台倒映水中,仿佛随清波一起摇动。短短几句,既写出大明湖湖水之阔、之迷,之离、之清,也写出大明湖四围云山连绵之清逸,楼台林立之繁华。为这个人间仙境增添了尘世的美感。在侧面正面结合,渲染完大明湖的美景之后,最后三句抒发作者诗情逸兴。作者用了三个流水对,铺排其诗情。杯中斟满美酒,金波滟滟。诗人诗情勃发,只吟得青天失色。诗酒佐欢、觥筹交错、逸兴豪情飞落天外,直惊得湖上白色的鸟群一哄而起。作者用了“金”“青”“白”丰富的色彩,“滟滟”“惨惨”“皑皑”富有动感美的叠字,来描摹泛舟湖上之人“遥襟甫畅,逸兴遄飞”的情状。气势浩大,用语不俗,充满清刚健朗之气,与前面写景之清柔参差交互,富有韵律感。
[中吕]红绣鞋
警世
才上马齐声儿喝道,只这的便是那送了人的根苗,直引到深坑里恰心焦。祸来也何处躲,天怒也怎生饶,把旧来时威风不见了!
喝道:封建时代官员出行,有差役在前面吆喝开路,让人避让,以示威风,谓之喝道。
根苗:原因。
恰心焦:才心焦。
旧来时:旧时。来,此处无实际意义。
【评析】 此曲是张养浩所写的组曲中的一首,题为“警世”,是对为官之人的警诫。作者告诫当官者要摆正自己的位置,不要一得势便作威作福,这种逆天而行的做法,总有一天会埋下隐患,招来祸害。
“才上马齐声儿喝道,只这的便是那送了人的根苗”,一上任便飞扬跋扈、耀武扬威、把自己凌驾于人民之上者,其实是没有摆正官民关系。孟子说:“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。”民贵君轻是儒家思想核心,作者信奉这点,认为逆之而行者必定会为日后的祸患埋下根苗。开篇就有震慑人心的力量。后面几句,顺着讲这种颠倒官民关系导致的后果和必然性。“祸来也何处躲,天怒也怎生饶,把旧来时威风不见了!”如此行径,会招来天怒人怨,最终是惹祸上身,到那时掉进了深坑陷阱,一副丧家之犬的可怜模样,旧时的威风气焰消失得荡然无存。
与此曲中作威作福、耀武扬威者截然相反的为官者形象,早在《左传·昭公七年》中就有记载。正考父作为三朝上卿,位极人臣,深受倚重,但他三次受命时是怎样的呢?“一命而偻,再命而伛,三命而俯。循墙而走,亦莫余敢侮。于是,粥于是,以糊余口。”一次比一次谦卑,一次比一次低调。这才是作者心目中理想的为官者形象。张养浩一生为官清廉,以民为本,最后因赈济灾民积劳成疾,死于任上。他用实际行动践行着自己的为官之德,为官之道,确实让那些作威作福者警醒。
白贲
[正宫]鹦鹉曲
侬家鹦鹉洲边住,是个不识字渔父。浪花中一叶扁舟,睡煞江南烟雨。[幺]觉来时满眼青山,抖擞绿蓑归去。算从前错怨天公,甚也有安排我处。
抖擞:抖动。唐尚颜《秋夜吟》:“梧桐雨畔夜愁吟,抖擞衣裾藓色侵。”
【评析】 白贲号无咎,祖籍太原文水(今山西文水),后迁钱塘(今浙江杭州),生卒年不详。其父白珽为南宋遗民诗人,著名文学家。白贲直至不惑之年才出仕。历任温州路平阳州教授、文林郎、南安路总管府经历。他擅长绘画和散曲。其小令[鹦鹉曲]传诵一时,和者甚众。
这首小令以自述的口吻讲述了渔父自在逍遥、随意而居的生活,也表达了作者内心的平静与满足。首句“侬家鹦鹉洲边住”中“侬家”是自己的意思。此句交待了渔父的住所——“鹦鹉洲”。相传“鹦鹉洲”是武昌西南长江中的一个小洲,祢衡曾作《鹦鹉赋》于此,故而闻名。作者称自己为“不识字渔父”,暗含对自己知识分子身份的自嘲自讽之意,表达了愿为渔父的心志。接着,作者描绘了渔父的自在生活:“浪花中一叶扁舟,睡煞江南烟雨。”闲来驾一叶扁舟出没于浪花之中,随风荡漾,不管行至何处,渔父都能泰然自若地酣睡。“睡煞江南烟雨”描绘了渔父卧拥美景的生活:江南烟雨美如画,都入渔父睡梦中。“睡煞”二字,表现出渔父卧眠于小船之上,徜徉于烟雨之间的满足与自适。不必熟读诗书,无需满腹经纶,你看“我”一个不识字的渔父,就能享受到坐拥青山、卧揽烟雨的自由生活,这是多少知书达理、满腹经纶的读书人所不能企及的境界啊。“抖擞绿蓑归去”描绘了渔父一个简单的动作,那么平常无奇,但生活的宁静就在这平常的一举手一投足里。“归去”何处呢?最后两句中可以隐约读到答案:“甚也有安排我处。”以前曾埋怨天公,现在才知错了,天下之大,终有我安身之所啊。让人不禁猜想,渔父之前也有过坎坷的人生遭际,也曾怨天公不作美,之后收起埋怨,远离世俗,终于在鹦鹉洲边找到了自己的乐土,那便是天公“安排我处”。“睡煞江南烟雨”和“觉来时满眼青山”,这固然是天公的安排,更是渔父让自己内心平静如水之后所得到的大自然的赠予。渔父无论在睡梦中还是醒来都能赏江南美景,无论是醒是眠,他眼中心中惟有山水而已,可见其全无杂念,只拥有一颗懂得欣赏与珍惜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