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曲[擂鼓体],遥承本篇首句“游宦又驱驰”,直叹驱使丈夫行色匆匆的根源是功名利禄。在这里,“浮名”“薄利”表达了作者对世俗功名观念的不屑和批判。“萍梗飘流无定迹,好在阳关图画里”,这两句言说丈夫的远行如同浮萍无根,飘摇不定,但他踏上征途离去的身影,将如同那幅孤寂凄凉的西出阳关之图一样,永远定格在妻子的脑海深处。这两句曲辞,既体现了妻子对丈夫至诚的关切,又表达了她无奈的幽怨和不尽的感伤。
末曲[摧拍子带赚煞],再次细致描写临别之际的情境。“未饮离杯心如醉”,是说饯别的酒水还没喝,心就已被离别之苦浇醉了。这一句化用了陶渊明《拟古之一》“未言心先醉,不在接酒杯”和王实甫《西厢记》中的“未饮心先醉,眼中流泪,心内成灰”之意。“须信道送君千里”,这里省略了古代俗语“送君千里,终须一别”中的下半句。“怨怨哀哀,凄凄苦苦啼啼”两句,通过叠字连用,渲染了离愁别绪的哀怨凄苦和泣血话别的彻骨忧伤。“唱到”两句是说妻子对丈夫切切叮咛:奔波劳苦,注意休息。“不枉了”两句则说,由于妻子的一腔深情,尽管男儿有泪不轻弹,但丈夫已感动得洒泪相酬。如此描写,感情真挚,深切动人。
整篇曲子从多个角度表现了“送别”的主旨,细节描写真实深刻,用语通俗流畅,把依依惜别的缠绵凄楚抒写得淋漓尽致,颇堪称道。
张鸣善
[双调]水仙子
讥时
铺眉苫眼早三公,裸袖揎拳享万钟,胡言乱语成时用,大纲来都是哄。说英雄谁是英雄?五眼鸡岐山鸣凤,两头蛇南阳卧龙,三脚猫渭水非熊。
铺眉苫(shàn)眼:即舒眉展眼,装模作样,盛气凌人的样子。三公:指大司马、大司徒与大司空,这里泛指高官。
裸袖揎拳:捋袖露肘,摩拳擦掌。万钟:优厚的俸禄。
胡言乱语成时用:胡说八道的人,反而成为时代的有用之才。
大纲来:总之,概而言之。在元曲中,也作“大刚”“特刚。”哄:指胡闹。
五眼鸡:好斗的公鸡,这里比喻残暴好斗之人。岐山:周朝的发源地,在今陕西岐山县东北。凤鸣岐山,传说是周代将兴的时候,有凤凰鸣于岐山,后多用以喻指安邦定国的德士贤才。
两头蛇:头部歧生的蛇,因其相怪且有剧毒,古代常以之喻指不祥之物,这里比喻贪婪歹毒之人。
三脚猫:没有本事的人。渭水飞熊:即周代的太公吕尚,这里指德高望重的高官。
【评析】 张鸣善,名择,自号顽老子,元末散曲家,生卒年不详。据孙楷第《元曲家考略》考证,他祖籍平阳(今山西临汾市),北宋末迁居湖南,后又流寓杭州,曾官至淮东道宣慰司令史,入明后隐居吴江。与当时曲家多为友好,钟嗣成《录鬼簿》列其为“方今才人相知者”。所作杂剧三种均已亡佚,所作散曲现存小令13首,套数2套,朱权《太和正音谱》评其词“如彩凤刷羽”。其作题材多为男女恋情、叹世归隐、游宦思乡等。此曲主要讽刺当时的达官显贵,言语辛辣,尖刻有力。
起首三句以工整的排对揭露当时世风恶劣、官场腐败。“铺眉苫眼早三公”:目空一切、装模作样之人居然早就成了公卿。“裸袖揎拳享万钟”:蛮横无礼、巧取豪夺之人竟享受丰厚的俸禄。“胡言乱语成时用”:胡说八道、信口雌黄、欺世盗名之徒,反而吃香,受朝廷重用。“大纲来都是哄”:总而言之都是瞎胡闹。这一句是对前三句的总结,以直白、豪辣的话语,直刺那些“早三公”“享万种”“成时用”者“哄”的本质,揭穿他们靠哄骗来窃居高位、攫取财富、沽名钓誉的真相。这是小令的第一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