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26] 物议：大众的议论。多指非议。《南史·谢几卿传》：“不屑物议。”铤：量词。用于金银及墨。宁采臣刚要睡着，觉得有人进了屋里。急忙起身审视，原来是北院里的那个姑娘。惊问来人用意，那个姑娘笑着说：“明月之夜，我睡不着觉，想同你亲热欢好。”宁采臣板着脸严肃地说：“你应防备别人的议论，我也害怕别人的闲话。一旦失足，就会丧尽廉耻。”姑娘说：“夜里无人知晓。”宁采臣又呵斥她。她徘徊着还想说些什么，宁采臣大声叱道：“快走！不然的话，我就喊南屋的人来啦。”姑娘畏惧，这才退下。刚走出门，又返回来了，拿出一锭黄金放在褥子上。宁采臣抓起黄金，把它扔到屋外，说道：“不义之财，别弄脏了我的囊袋！”这个姑娘惭愧地走出屋，拾起黄金，自言自语说：“这个汉子真是铁石一般。”

诘旦，有兰溪生携一仆来候试，寓于东厢，至夜暴亡。足心有小孔，如锥刺者，细细有血出。俱莫知故。经宿，仆一死 [28] ，症亦如之。向晚，燕生归，宁质之 [29] ，燕以为魅。宁素抗直 [30] ，颇不在意。[28] 仆一死：三会本《校》：“疑作仆亦死。”质：询问。

[30] 抗直：刚直。第二天早晨，有个从兰溪来的书生，带着一个仆人来参加考试，住在东厢房，夜里突然暴死。只见他脚心有一个小窟窿眼儿，就像锥子刺的一样，细细地有血渗出。谁也不知道什么缘故。过了一宿，他的仆人也死了，症状完全一样。傍晚时，燕赤霞回来了，宁采臣便去询问他，燕赤霞认为是鬼魅闹事。宁采臣历来就刚直不屈，一点儿也不在意。

宵分 [31] ，女子复至，谓宁曰：“妾阅人多矣，未有刚肠如君者。君诚圣贤，妾不敢欺。小倩，姓聂氏，十八夭殂 [32] ，葬寺侧，辄被妖物威胁，历役贱务，腆颜向人，实非所乐。今寺中无可杀者，恐当以夜叉来 [33] 。”宁骇求计。女曰：“与燕生同室可免。”问：“何不惑燕生？”曰：“彼奇人也，不敢近。”问：“迷人若何？”曰：“狎昵我者，隐以锥刺其足，彼即茫若迷，因摄血以供妖饮。又或以金，非金也，乃罗刹鬼骨 [34] ，留之能截取人心肝。二者，凡以投时好耳。”宁感谢。问戒备之期，答以明宵。临别泣曰：“妾堕玄海 [35] ，求岸不得。郎君义气干云 [36] ，必能拔生救苦。倘肯囊妾朽骨，归葬安宅 [37] ，不啻再造 [38] 。”宁毅然诺之。因问葬处，曰：“但记取白杨之上，有乌巢者是也。”言已出门，纷然而灭。[31] 宵分：夜半。

[32] 夭殂：未成年而死。夭，夭折。民间风俗夭折无墓。夜叉：梵语音译。义为凶暴丑恶。佛经中的一种恶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