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2] 磊落:洒脱不拘。庑(wǔ):堂屋周围的走廊或两旁的廊屋。一般寺庙中正殿供尊神,走廊和廊屋塑众神及鬼卒。
[4] 抉(jué)取:挖取。行:即将,就要。同乡唐济武翰林,当他只有几岁大的时候,曾被一位表亲带到寺庙中玩耍。唐翰林从小就胸怀坦荡,胆子很大,他看见庙中廊庑的泥鬼,瞪着一双用琉璃做的眼珠,又大又亮,心里喜爱得不得了,就偷偷地用手指抠了下来,揣在怀里带回了家。他们刚刚到家,表亲就得了急病,先是一声不吭,过了一会儿,他忽然坐了起来,厉声说:“为什么要抠我的眼睛!”又吵又闹叫个不停。大家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唐济武这才把自己在庙中做的错事说了出来。于是,全家人祷告说:“小孩子无知,因为贪玩误伤了你的眼睛,我们马上就还给你。”泥鬼这才大声说:“如果是这样,那我就不找麻烦了,这就走了。”说完,只见表亲扑倒在地,昏死过去,过了好半天,他才苏醒过来,问他刚才说过的话,他茫然不知。家里人赶快回到庙里,把眼珠子重新装回泥鬼的眼眶中。
异史氏曰:登堂索睛,土偶何其灵也!顾太史抉睛,而何以迁怒于同游?盖以玉堂之贵 [6] ,而且至性觥觥 [7] !观其上书北阙,拂袖南山 [8] ,神且惮之 [9] ,而况鬼乎?[6] 玉堂之贵:指唐梦赉曾贵为翰林院官员。玉堂,宋代以后翰林院的代称,因宋太宗曾手书“玉堂之署”四字匾额悬于翰林院而得名。觥觥(gōng):刚直貌。《后汉书·郭宪传》:“帝令两郎扶下殿,宪亦不拜。帝曰:‘常闻关东觥觥郭子横,竟不虚也。’”
[8] 上书北阙,拂袖南山:指唐梦赉上书论政而辞官归隐之事。顺治八年(1651),唐梦赉为翰林院检讨。翰林院受命将《玉匣记》和《口帝化书》译为满文,唐梦赉以为两书皆荒诞离奇,诬民惑事,上疏请罢,又疏斥谏官张煊、阴润之失。顺治九年(1652),他请假回家归葬亡亲,临行之前,谏疏事发,陷入朝中派系斗争漩涡,竟被罢官。詹事李呈祥等人上疏为唐梦赉申辩,然其去意已决,遂拂袖而归。是时唐梦赉年仅26岁。北阙,古代宫殿北面的门楼。是臣子等候朝见或上书奏事之处,用为宫禁或朝廷的别称。南山,秦岭的终南山,诗文中往往指隐居之所。唐孟浩然《岁暮归南山》诗:“北阙休上书,南山归敝庐。不才明主弃,多病故人疏。”惮:惧怕。梦别冯镇峦评论《聊斋志异》说:“此书多叙山左右及淄川县事。”“聊斋家事交游,亦隐约可见。”本篇所叙李王春和蒲生汶的生死情谊,使我们联想到李希梅和蒲松龄的友谊——原来他们之间是世交。
本篇对话不少,但都很简短,最长的9个字,有三句话都是仅2个字,确实是“黯然相语”,简净而沉重。